作者:日本MSN產經News 副編輯長 三笠博志
聽到一直在災區採訪的同事說起人們正逐漸遺忘災區一事之後,我決定去一趟三陸。
岩手縣宮古市田老地區受到海嘯侵襲,如今仍是荒野一片,就像兩年前的秋天景色一樣。這裡看不到重建,明明就應該是像事前調查的重建景象,但眼裡卻是截然不同。
空罐隨地滾,隱約透露著些許生活的痕跡,但曾怵目驚心的景象已經被遺忘。我看到了幾名路人,從沒想過人的表情也會隨時間改變。遺忘……也在自己的腦海裡起作用。若不跟誰談談,根本不知道這裡有發生過什麼。環顧四周,有棟組合屋裡的臨時理容院,我打開門並告知身分,63歲老闆高橋優驚訝地說「東京的記者?真是稀奇,最近都沒什麼媒體來了。」老闆其實是開朗的人,但偶爾還是會露出憂愁。他略帶抱歉地回想9月8日那天早上即將揭曉2020年奧運的主辦國之前,老闆對於自己希望東京落選的心情感到詫異。「別誤會,我也很開心能夠主辦,而且又能促進重建。但那時候,我整個腦子都是害怕被遺忘的不安。」
當老闆送我離開時,他抬頭看高台上寺廟的墓地。「來掃墓的人也漸漸少了,現在大概只有最多時的三分之一而已吧。」這不只是令人感到哀傷的改變而已,「要是不能跨越這痛苦的回憶,就沒有辦法繼續生存下去」,這樣的話語似乎也說明了在受災戶和家屬心中,悲慘並沒有隨風而逝。接著,我進到岩手縣釜石市一所罹難人數超過200人的地區防災中心,牆壁上貼著信、小朋友畫的爸爸媽媽、零食、布娃娃等。 即將在年底前拆除的中心正在爭取保存,寺澤仲子女士也是爭取的一員,她的女兒同時也是幼稚園老師的片桐理香子就是在這裡過世。寺澤女士每個月11號月忌日都到這裡跟女兒及來不及出世的孫子說說話。直到9月下旬,寺澤女士才從倖存者口中確定,當時理香子就是在這中心的2樓。寺澤女士說,「如果建築物拆了,我又會不知道理香子曾在哪裡了」。不過,也有很多罹難者家屬不想看到這棟屋子。市府機關表示,希望拆除的人還是比較多。寺澤女士似乎也明白,「我想這問題沒有解答吧」。
鄰鎮大船渡市的三陸町吉濱村,在明治29年曾因海嘯被奪走約200條性命,當時村長便將位於低窪區的村落遷至目前所在的高台地區,後來低窪地區也規劃為農地,就是要避免人民居住,而這次的地震,吉濱村就只有一個人失蹤。「若中心保留下來,下一代就能親眼看到地震帶來的教訓,也可以防止被淡忘,女兒的死也就不會白費了,我原本是這麼想的……」災區中與遺忘的奮戰,就這麼投映在這名女士的人生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