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橋，倫敦大學大學學院(UCL)政治理論碩士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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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來越演越烈的敘利亞內戰恐怕一時之間難以結束。目前為止流向土耳其、約旦和黎巴嫩的難民已經有一百五十萬登記於聯合過難民署，更遑論境內流離失所的四百萬人，總數超過敘利亞總人口的三分之一。
跟十年前的伊拉克戰爭相比，敘利亞局勢複雜上許多。政府和反叛軍雙方背後都有外國支持，政府軍背後有俄羅斯和伊朗，反叛軍有西方國家和阿拉伯聯盟，特別是沙烏地阿拉伯和卡達。更重要的是，雙方都不是單一組織，而是由數個不同的組織組成的陣營，這點反抗軍尤其明顯，其中包括境外過來的非政府組織。
這個關鍵因素極大地造成衝突解決的困難度。政府軍方面，少數伊斯蘭教派Alawite是阿薩德最忠實的支持者，還有黎巴嫩來的真主黨來幫忙，後者屢戰佳績，成功地從反抗軍手中奪回不少根據地。反抗軍陣營方面由許許多多地方上不同的反抗組織組成，總稱為自由敘利亞軍隊（Free Syrian army），兩年來不斷從伊拉克和中東其他地方流入的聖戰組織（伊斯蘭極端主義份子）令這場內戰蒙上了一層更深的陰影，其中尤屬蓋達組織的有所關聯的Al-Nusra Front。
反抗軍的分散與組成複雜是這場戰爭至今無解的最關鍵因素之一，首先政府軍儘管有俄羅斯和伊朗的軍事支持，也無法徹底消滅反抗軍。再者鬆散缺乏領導反抗軍令西方國家高度懷疑其是否有能力在戰後建立秩序與穩定。這正是阿薩德政權的政治宣傳，阿薩德告訴西方國家只有他的政權能把伊斯蘭極端主義者限制在敘利亞境內，並建立穩定的秩序。不過西方國家顯然沒有被這種說法所打動。
第二個關鍵因素之一則是政治因素，作為伊朗中東最堅實的盟友，敘利亞的改朝換代意味著伊朗在中東影響力的下滑。俄羅斯和中國即使知道阿薩德政權正逐漸失去他的合法性，也無意將敘利亞落入鬆散的反抗陣營之手。
解決方案一：軍事干預？
歐巴馬總統過去以來強調使用化學武器會改變美國對敘利亞政策，不過他一直沒有明確表示什麼樣的改變。過去幾週以來包括土耳其和以色列都再三提供歐巴馬政府敘利亞政府軍使用化學武器的證據，歐巴馬政府仍然沒有採取軍事干預的跡象和打算。儘管基於目前越來越緊張的局勢，一直有呼聲要求西方國家採取軍事手段解決衝突，短期之內仍然不太可能。
這一方面是軍事干預的代價太過高昂，敘利亞的複雜情況並非簡單的軍事干預可以解決，另一方面則是美國大眾對於另一次大規模海外軍事行動普遍反對。想想伊拉克至今仍然無法恢復穩定，十年來給予美國社會多大的痛苦。
最後類似的軍事干預肯定會在安理會遭到中國和俄羅斯的否決，兩國至今連要求敘利亞進行政治過渡的大會決議案都投下反對票。如果說美國會針對化學武器採取什麼樣的政策，比較可能的即是提供反抗軍更多的訓練和更強大的裝備。
解決方案二：談判？
既然軍事干預不可能，那和平談判呢？這正是國際社會目前正在努力的方向，過去數月以來西方國家努力說服反抗軍和俄羅斯說服阿薩德召開一場國際和平談判，可惜該會議成功的機率恐怕不高。
第一個原因是無論是政府軍和反抗軍都對和平談判不太感興趣，即使雙方在國際社會壓力下硬是召開了會議，也很難談出什麼實質性的內容。阿薩德沒有理由放棄自己的政權，雖然阿拉伯聯盟已經同意提供一個給他安全離開的機會。反抗軍則是堅持阿薩德必須離開政府並且要求獲得在未來新的民主體制的一席之地。
第二個原因則是目前敘利亞已經發展成混亂的內戰狀態，並且朝著失敗國家的方向前進，任何和平協議恐怕會因為山頭林立和缺乏強而有力的中央政府而難以達成。這場敘利亞戰爭如果要畫下某種句點，恐怕還是得在戰場解決，也就是某一方擊敗了另外一方。就目前看來，短期內還沒有任何結束的跡象。
更加動盪的阿拉伯未來
兩年來的敘利亞內戰無疑是自近年來最慘烈的衝突，沒有比目前數百萬的難民，殘破的家園和無止休的炮火給予國際社會更難堪的事實。二十年前國際社會眼睜睜地看著盧安達大屠殺，現今對於敘利亞危機無能為力。然而，這些並非災難的尾聲，而是未來更加動盪的預兆。阿拉伯之春之後，世界仿佛看到了自由民主阿拉伯世界的希望，幾個阿拉伯世界的獨裁者相繼被推翻，利比亞的格達費(Muammar Gaddafi)在戰爭中死亡，埃及的穆拉巴克(Hosni Mubarak)接受了審判。
但阿拉伯之春恐怕已經變成了阿拉伯之冬。伊斯蘭極端份子不僅在敘利亞有所發揮，其在北非的勢力也因為利比亞和埃及政權的轉移有了發展的機會。更耐人尋味的是，新的伊拉克和埃及政權都試圖和伊朗交好。可預見的未來中，中東地區充滿了不確定性，隨著敘利亞內戰的發展，新的地區權力關係將會有新的變化。不管那是什麼樣的變化，穩定和安全恐怕都有如在沙漠的綠洲般，不知道在哪裡。
<延伸閱讀>
參考資料：
http://www.usnews.com/news/articles/2013/05/20/iran-russia-hezbollah-top-backers-in-syrian-regimes-success （U.S News）
http://www.cfr.org/syria/hard-road-syrian-peace/p30705 （美國外交關係學會）
http://www.theatlantic.com/international/archive/2013/05/americas-best-options-in-syria/275618/ （美國大西洋評論）
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world/2013/05/130516_syria_un.shtml （英國BBC）
http://www.bbc.co.uk/zhongwen/trad/world/2013/05/130517_brief_un_russia_syria.shtml（英國BBC）
http://www.foreignpolicy.com/articles/2013/05/03/how_syria_ruined_the_arab_spring（美國外交政策）
http://www.bbc.co.uk/news/world-middle-east-14703856 （英國BBC）
http://www.bbc.co.uk/news/world-africa-22546745 （英國BBC）
http://www.aljazeera.com/news/middleeast/2013/05/201352115058966437.html（半島電視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