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進行義體化,就活不過二十歲的春天。」
「如果他沒有人造肝,就活不過二十歲的春天。」
「如果他不接受心臟移植手術,就活不過二十歲的春天。」
根據維基的資料,人類首例心臟移植手術完成於1967年。1967年,距離現在的2013不到50年。換句話說,對50年前的人類來說,心臟移植還只是個夢想;而現在心臟移植已不稀奇,人類想做的是人造臟器。
前陣子看到一則人造肝的新聞──日本橫濱大學研究小組,培養出直徑約5公分的人造肝。
嗯,我記得當時心中的OS是:「人類是不是離義體化的時代不遠了呢?」
當然,人造臟器跟義體化還是不一樣的;人造臟器是由人類幹細胞所培養,義體則是複合了機械與電腦。開發人造臟器這件事,代表人類想要延續生命的企圖又往前跨越了一大步。從前,必須等待適合的器官配對;而未來,當人造臟器的培養與手術一旦成熟之後,我們似乎可想見專門培養人造臟器的「人類器官培育場」。(攻殼第8話「得天獨厚的人們 MISSING HEARTS」,主題正是描寫人造臟器。有時候想,這些動漫作者們根本就是預言家嘛!)
義體化和人造臟器的形式不太一樣,但兩者都是為了延續生命。在第2話「暴走的證明 TESTATION」中,戰車程式設計師加護武在臨死向朋友許下遺願,他希望自己死了以後,他的朋友能幫他將大腦取下,裝在戰車上。
雖然我不太懂為什麼「死」了以後,大腦還可以活著?劇情並沒有交代這個部份的細節。若以現代的科學來揣測,可能是加護武的大腦還沒有「腦死」吧?
加護武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加護武自小多病,如果身體不進行義體化就無法久活。但由於宗教信仰的緣故,加護武的父母不接受人體義體化;換句話說,加護武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小孩如果不進行義體化,「就活不過二十歲的春天。」
因此,在某個層面上,或許加護武可說是抱著遺憾而死的。「要是我的身體可以進行義體化,我就能活下來,我就可以繼續進行我所熱愛的機械設計了呀!」
究竟加護武的父母是怎麼想的呢?或許我該這樣問:那些明知道不進行義體化就會死,但仍舊抱持著「信仰」而拒絕義體化的人們,究竟是怎麼想的呢?
攻殼裡並沒有詳細描述他們的想法。但關於義體化,關於人工臟器,有許多問題在我腦中冒出:
今天我的手廢了,那就換一隻手;明天我的腳瘸了,那就換一條腿;心臟跳不動了,換一顆心臟;整附身體都壞了,換一身鋼鐵軀體。
只要壞掉了,就換一個新的;如果這樣一直換下去,我是不是不會死呢?
如果全身上下全換過了,只剩下腦。或者說,就像加護武這樣,將自己的腦裝到戰車上,那麼加護武還是加護武嗎?
裝到戰車上的加護武的腦,如果不被外力攻擊(在第2話的故事中,加護武的腦最後是被少校給燒除了),加護武會長長久久的活著嗎?這樣算是「永生」嗎?
如果加護武就這樣長長久久地活著,可是有一天他不想要「繼續活著」了,那麼,他是不是得「自殺」,才能死亡呢?
因為「還不想死」,人類透過各種方式努力延續自己的生命,醫療就是這樣發展的,科技就是這樣進步的,人類走到這裡彷彿理所當然。而在這理所當然中,我似乎看見人類努力地想脫離自然,想脫離生老病死,我們不斷地朝向反自然的方向走去。
年紀輕輕就死掉的加護武,很令人婉惜;生命早逝,總令人感到悲哀。但是,關於「延續生命」這件事,有沒有某條不能跨越的線?不同生命觀的人,會有不同的答案;而不同的答案,將決定不同的生命。
裝上加護武大腦的戰車,站在加護武的父母面前,彷彿想對父母親說:「變成鋼鐵軀體的我,看來如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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