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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軍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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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鄉內會定期舉行「泰雅爾母語比賽」。為求佳績,各村總會卯足了勁尋找參賽者。村長瓦利斯及村幹事枸勇一致推舉我代表羅浮村參加社會組的母語演講比賽,經不起兩位再三請託,只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他們。

為了充實演講內容,特別向部落長者們請教,在眾多長者們細心教導下,感覺自己在泰雅爾語彙的運用及發音上獲得不少幫助,而演說內容則由父親重新校對補強。花了兩天時間預備,終於不負苦人心,我得了社會組的冠軍。

這一分禮物用精美的包裝紙包著,外加獎碑一座。回到家,我興奮又好奇的想要打開那分禮物。正要打開的時候,心裡突然想到好久好久以前,大約四、五歲的童年時期。那時,大家生活都很清苦,在物資缺乏的情況下,族人們必要的物資如鹽巴與鐵器之類生活用品,需要長途步行下山購買,往往要花上一至兩天時間到大溪鎮補給,族人大部分會結伴而行。如果沒錢,便以山中各種農作物及山產與漢人交換。那時,記憶中對所謂「現代物品」的認知極為缺乏,當然對父親從另外一個世界帶來的任何「東西」特別感興趣,甚至會假想有一分是父親專為自己購買的「禮物」。

有一天,爸爸從大溪扛了一大包「東西」回來。袋子外印著紅藍雙色密密麻麻活像蚯蚓體型的字,後來到了國中,才知道那是英文字。從這包東西可以聞到一種「很特別」的味道。父親將它放在屋內一個角落,並再三的叮嚀我不可以去動「它」。看著這包「東西」,愈看愈好奇,直接問爸爸這是什麼東西?父親用不標準的中文加上泰雅腔調說:「這是『北料』(肥料)」。我再問:「爸爸『北料』是什麼東西呢?」爸爸想了想,用流利的泰雅語告訴我: 「『 北料』是橘子樹、芭樂樹及枇杷樹 …… 等等作物的食物。」說完後,再一次命令我,在家不可以去動這一包 「 北料」。

亞伐(泰雅語父親)將這包神秘的東西放了好幾天,每天看著它,愈看愈稀奇。心裡極為不舒服,認為「北料」應該是屬於我的玩具、食物或用品之類的「禮物」才對,怎麼亞伐好不容易下山,大老遠搬來家裡,居然是屬於山上園子裡樹木們的「食物」,心中很不是滋味。就在好奇與不服的心情之下,看著「北料」美麗的外套,白底配著深藍色及鮮紅色的字體,著實令我著迷不已。這一股衝動驅使我拿起一塊尖石頭用力地割破一個洞,一下子從裡面流出好多小小顆粒,它是如此晶瑩剔透可愛的東西,我好開心好開心。特別抓在手中的那種感覺,一顆顆慢慢地從指縫中滑落 …… 是那麼地輕柔、舒適。

在胡亂的玩耍下,突然間發現這些小顆粒一碰到我小手掌泌出來的汗水時,「它」自然的漸漸溶化、消失不見。頓時我慌了,想著,如果繼續再玩下去的話,這些東西會讓我玩不見的,到時候爸爸發現果樹的「食物」沒了,追查之下,自己一定遭殃。複雜、緊張的心情使我快速收拾乾淨,最後用一件破舊的外衣蓋起來,結果沒被爸爸發現。至於那戳破的小洞口,爸爸誤以為是老鼠的傑作,而且還不斷的邊整理邊臭罵「死老鼠 …… 」。事後,看到老鼠,小小心靈偶爾會泛起一種莫名的「愧疚感」哩!

讀了初中後,才了解這一包神祕的東西是從國外進口的農用化學「肥料」。雖然如此,在潛意識裡一直以為這是我一生中的「第一件禮物」。

有一首歌內容是「有一件禮物,你收到沒有,眼睛看不到,你心會知道。這一件禮物,心門外等候 …… 最好的禮物是主耶穌基督。」這一首詩歌,將主耶穌喻為全人類最美好的禮物。這一份禮物不分貧富貴賤,也不分民族與國藉,更不分你在世上累積多少的財富與地位;每一個人,公公平平地享有這份禮物。筆者願以一生中的這「第一份禮物」來思考主耶穌降生為人的意義與感動。

首先,這分禮物(肥料)必須落在土裡,才能夠接觸到每一株農作物的鬚根。再來,肥料遇土(潮濕)就會自動融化成液體,才可以輕易的被農作物的根部吸收,然後其養分再傳到各枝幹與葉子。最後,在充足的養分滋育下,才能結果纍纍。主耶穌基督降在人間,如同臨在滿了沙礫、乾涸、腐葉、黑暗的泥土裡。令人震撼、感動的是,祂願意捨天上榮華,親身進入人的環境裡,接納、饒恕、包容、認同,並以無怨無悔的大愛來擁抱全人類所有的罪人。這一項偉大的救贖聖工,從降世、傳道、醫治、受壓迫、釘十字、受死、降在陰間,第三天打開死亡的鎖鏈,從死人中復活。

我是一位深山部落長大的原住民孩子,在幼稚純真的記憶裡,父親教導我「肥料埋在土裡」,好供養生存在貧瘠之地的農作物,讓它們結果纍纍。就是這一位復活的主,讓我心中這一塊原是乾涸、貧瘠的心靈園地,因祂的獨生愛子降到人間,為我們世人而捨,用祂的寶血塗抹我一切的過犯,並且豐富、滋養我,從此我的心靈豐富了,生命也滿了盼望。

從我生活中的第一分「禮物」──肥料,到我生命中真實的第一分「禮物」主耶穌基督,這分感動與震撼時時刻刻深化在我心靈,成為我這卑微的生命最大的把握。

想著自己童年的心境,意識到孩子們永遠對新鮮事物感興趣。於是打住了想打開這分禮物的念頭,就等孩子們放學,且讓他們一起來共享叔叔這分榮耀與驚喜吧!  


發佈日期:2006-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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