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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蜜的「身份認同」問題
作者/歐蜜‧偉浪 

午后獨自靠坐在五十高齡的樟樹邊,在赤熱火燄般的艷陽下,清風與巨大樹蔭的保護使我感到特別的舒適。

手持一本黃伯和牧師著的《孕育亞洲神學》,隨性翻閱談到「認同」本土文化,文化是神學的素材與土壤……。讀累了,半瞇著眼休息,盡情的享受涼風吹在臉旁的輕柔,在意識中浮現出「認同」此一字眼來。目前,教會同工不斷的交換對不同的神學命題如:「出頭天神學」、「鄉土神學」、「原住民神學」、「婦女神學」、「第三世界神學」……其中多次談到「認同」一詞。今天,腦子裡想的正是此一問題,令我費解,令我疑惑,令我惶恐……。

1994年,一批原住民同胞齊心向國民大會大門扣門,並以還我姓氏,還我命名權為訴求目標。終了,好不容易在立法院三讀通過「恢復原住民傳統姓氏條例」,全台原住民同胞歡欣鼓舞。在這氛圍下,顧不得漢字拼音的有限,我將延用近卅年的漢名「游榮望」改為泰雅本名——「歐蜜‧偉浪」。泰雅族傳統姓氏是採以父子連名,父姓(即全家族姓氏)擺在孩子名字後面如:「歐蜜‧偉浪」,偉浪就是我的父親,歐蜜是本人。一個人,之所以尊貴,在於本身能自由的思考,自由的選擇喜歡的生活方式,以及尊嚴的活出自己。可是,一個現實的挑戰卻緩緩的出現眼前──歐蜜你對現在的生活滿意嗎?感到充實嗎?覺得很有尊嚴的面對每一天嗎?目前你的身份令你稱職嗎?你是誰?你在扮演自己嗎?種種思考連串地浮現開來……。

七年前神學院畢業前夕,心中掙扎著要先到地方教會牧會還是繼續讀書深造?同時,那一段時間得知大哥與大嫂已經離婚,三個孩子留在家裡跟大哥同住。

大哥由於婚姻挫敗,生活精神大大受打擊,整日酗酒不工作,三個孩子的生活由年老的阿公阿?負責。兩位老人家辛苦工作回到家,得為孫子們的衣食操勞外,還要接受大哥酗酒發酒瘋後的精神折磨。偶爾學校放假,回家探望親人,看著父親被大哥酗酒、操勞的果園工作以及孫子女們生活等種種問題困擾著,兩位老人家,健康情形明顯惡化。神學院畢業前夕,父親的一句話決定了我的去向,父親告訴我:「歐蜜,照現在的生活繼續下去,可能我與你母親會勞死在山上果園,你們……。」我知道父親說這句話的用意。通常父親很內向沈默,不輕易向任何人表現自己的弱點,甚至於向人求援。長大至今,也從來沒有聽過父親為自己的任何「需求」,要求兒女們幫忙。

我知道父親從小喪父,他的母親又受到許多壓力,精神失常,因此寄養於遠親門下。可以想像的是,父親強烈的自尊心,從小就己經養成了。今天,父親一改先前的個性,那雙近乎哀求的眼神與口吻,做兒子的我,心中早已強烈意識到父親需要人幫忙,好減輕家庭的負擔。以上這些家庭問題,除了讓年老父親肉體疲累外,內在精神的煎熬更是不在話下。這種心境,作兒子的我,可以深深體會。就這樣當著父親的面前,堅定的表示神學院畢業以後願意回到部落牧會,並且負責供養大哥這三個孩子。

起先,父母親反對我的決定。母親反對的理由是,我還沒有結婚就帶著三個孩子一起生活,將來女孩子們會害怕與我交往,更遑論尋找婚姻對象云云。另外一方面,父親得知我畢業後一直想繼續進修,為了這原因,父親鼓勵我不要受家庭的影響,堅持自己的理想……。我知道,天下的父母那一位不會為自己的兒女著想呢?於是,當下決定回鄉牧會並照顧三位侄女(子)。

日子一天天消逝,大哥在怨恨、不滿、消沈、酗酒與羞愧中離開了人世間。令我驚訝的是,三個孩子們一點都不為母親離家及父親過逝而落淚過。思忖著,分別小學三、四、五年級的孩子們,何以不為自己親生父母的離開難過呢?她(他)們真是如此冷血、無情的小孩嗎?

回想著,大哥大嫂從第一胎吉瓦斯出生時,感情開始不睦。兩人習慣在喝酒後大打出手。第二胎哈娜出生後,大哥及嫂嫂的感情還是不合,在酗酒與打罵的日子裡,維繫家庭生計的「工作」便延宕下來。接著第三胎哈告出生了,由於大哥無穩定的工作,基本的生活難以供應,年幼的三個孩子們經常難以溫飽。因大哥及嫂嫂的「粗心」,供養照顧三個孩子的責任便落在阿公阿?身上。僅管如此,大哥大嫂仍瀟灑在外閒蕩、飲酒。回到家,雙方一言不和、發生口角,便遷怒到孩子與父母親身上,嚴重時,兩位老人家及年幼的三位小孩還要趁夜逃離家,到隔壁部落親戚家「避難」,深怕遭到無妄之災。也許三個孩子們在童年時期,常遭到生父母的家庭暴力與恐嚇,又缺乏來自父母的安全感及家庭的溫暖,當然看父母如陌生人,毫不在乎這是埸悲劇。

大哥為何有事沒事要牽怒到母親呢?據母親說:「在我還沒出生前,父親剛信主又熱衷於傳教事工,為了同情一家阿美族家庭(阿美族沒有保留地可賴以為生),特地收養一位年約十多歲大的女孩。沒想到,大哥愛戀著她,阿美族少女也愛慕著大哥(大哥當時高大修長,相貌又英俊)。日子久了,被母親發現了。保守的母親認為此事嚴重,如同兄妹般的關係怎麼可以相戀?這豈不犯了泰雅族的GAGA禁忌,這樣會遭天譴的。而父親不成熟的信仰根基也認為那是不合乎信仰立埸。於是兩位老人家活生生的將兩位相愛的年輕戀人拆散了。將那位阿美族少女送回到自己老家,限定不可再交往。

當然,大哥為了這事,久久難以釋懷,很不幸的大哥又罹患了「天花」。當時,醫療及交通非常不便,在延遲治療下,嘴唇四周嚴重潰爛,父母親為了大哥花費所有家當,希望能回復兒子原來英俊的面貌。天不從人願,只保住了人命,而「人面」從此潰損不堪,大哥的嘴巴四周全腐蝕掉,牙齒全掉落。一個正值年輕燦爛的歲月,郤要面對全天候嘴巴張大著,難以自由合閉的殘酷事實。大哥在情感與肉體的雙重挫折、打擊下,能在短短時間裡自然的面對群眾,並且重新得著奮鬥的意志力,真的難能可貴了。以後的二十個年頭裡,大哥完全犧牲自己的青春與婚姻,為我們六個弟妹的學費及生活費用全心付出。我們六位姊弟妹都能順利讀到國中、高中,全靠大哥無私的呵護與犧牲。

我們個個能獨立過生活之後,父親母親私下為大哥牽了一門親事,我們清楚大哥對這門親事不感興趣。可是,兩位老人家早己答應對方家屬提親日期及結婚日子了,怎可輕率取消這門私下早已明定的婚約呢?在傳統泰雅族的婚姻觀裡,男女雙方一經談妥,如果任何一方又主動提退堂鼓,可是犯了大忌,因為對被失約的一方而言,是極大的污辱,失約者須承擔非常大的責罰。大哥在父母百般勸說之下,也為顧及家族顏面,就勉強接受了這門親事。婚後,在年齡相差十幾歲、加上大嫂在家又是極受疼愛的獨生女,婚後雙方常意見不和,加上大嫂在氣憤之餘,常不經意羞辱大哥殘缺的嘴。原本己不在意的大哥,也開始自卑了起來,不會喝酒的大哥也會喝酒抽煙了。

大嫂是位直腸子,本性善良,只是早先在娘家的生活是不愁吃穿的,上有三位哥哥,是位極受兄長、親人呵護的獨生女及么妹。來到我們家以後,靠著山上幾塊土地,許多事情需要全家人動手工作才可以維持家庭的生計,當然不習慣了。在我眼裡,大嫂也曾努力想要改變自己來適應這個新的家庭,可能在與大哥不良的互動與個人的堅持不夠之下,與部落同年齡的青年發生了關係。大哥與大嫂為了這事鬧得不可開交,最後的結果是離婚。在雙方協議中,三個小孩撫養權交由大哥,僅此一條無其它要求。此後大哥的日子不是酗酒便是閒盪,在一埸意外中,頹喪的離開了人世間。

我接受中會安排,派任於一個原住民社區教會,羅浮長老教會,十幾坪小的教師館,在與家父仔細的規劃下,合力布局了三個孩子們的房間,自己便睡在客廳兼書房的硬板上。在這小小的空間裡,開始我另一種生活的挑戰與學習。

第一年的教牧工作,一切是那麼的新鮮又具挑戰,加上照料三位孩子的生活,感到自己好像在與時間賽跑一般。在忙碌的生活中,隨著時間演進,漸漸的開始顯出自己的挫折感與疲態來。在會友面前,自己是位傳道師,然而內心常活在惶恐、不滿與掙扎之中渡日。可是會友許多困難還需要傳道師的幫助與安慰呢,在這情境中,我心中再怎麼苦也要暫時放掉自己的困境,用從容、喜悅、略帶安詳的面貌面對會友們的個人信仰、家庭或事業的不順利;在三位姪女、侄兒面前,又要展現做一位堅毅的父親及慈祥的母親形象來。

再確認一下自己的身分,我是羅浮長老教會的傳道師,在會友面前,是位親切又健談的傳道人;在日常生活中,是負責撫養三位姪女、侄子的叔叔,也是他們的母親(洗衣、縫衣、煮飯、清理家裡大小事務,還要顧及孩子們心裡的種種問題……),對外須承擔一切經濟收支,像極了父親的角色;對於原住民族事務又熱衷投入,自覺是位原住民運動的工作者;在偉浪家族裡,自己卻扮演兒子身分。而內心深處原本渴望著,畢業後再進修、繼續當個學生,三年以後再回到部落牧會教會云云……。總覺得,自己的心願與周圍環境生活如同上了緊的發條般地拉扯著。

傳道師、母親、父親、原住民運動工作者、兒子、學生……,在短短一年的牧會生涯中,這些身分同在我內心深處裡翻攪著,我在扮演什麼角色?在這人生的劇本裡,我主要的角色是什麼?在白日工作間,在午夜夢迴時,反覆的思索著,像7-eleven隨時要預備去「關


發佈日期:2007-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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