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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而不作為」的人也是加害者?
文/鄭端容 

教育評論家森口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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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期文章中曾提及日本作家森口朗所著《霸凌的構造》一書,作者在書中舉出了10種他認為有關霸凌的妄言。依序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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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在霸凌事件中,「視而不作為」的人也是加害者。
2.在霸凌事件中,所有的錯百分之百都在加害者,被害的一方沒有任何的問題。
3.在霸凌事件中,加害者也是被害者。
4.若不去霸凌別人,便會被霸凌。
5.溫柔貼心的孩子,比較容易成為霸凌事件中的被害者。
6.「停止出席」(日本對霸凌加害者的一種處分方式)是最後的手段。
8.「停止出席」只不過是一種對症療法(頭痛醫頭),不能產生本質性的效果。
9.「霸凌」是管理式教育和升學主義教育造成的。
10.會霸凌別人的人,再怎麼也還是會霸凌別人,所以,要阻止霸凌的發生,唯有靠被害者堅強起來之一途。
11.「霸凌」非根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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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如果有人說:『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就去報復』」,這是一句暴言,聽了的人都知道這是暴言,沒有人會當真,所以不易造成禍害。可是妄言就不一樣了,因為妄言往往說的像是很有道理,所以對聽信它的人容易造成禍害,因此森口覺得他必須將之指出來,並加以駁斥。本文且簡述他對第一個妄言如何釐清並加以糾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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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有關霸凌的言論中,最嚴重的妄言是「『視而不作為』的人也是加害者」的說詞。要想派「視而不作為者」等同於加害者,必須有一個前提,即這個不作為者具有作為義務,卻怠忽了作為義務。唯有在這個前提之下,不作為者的罪過才會等同於加害者。最典型的「不作為等同於加害」的例子是:為人父母者把嬰兒遺留在密閉的汽車內。這樣,父母就是怠忽了保護責任者必須維護嬰兒安全的義務,所以將被論告遺棄罪甚至殺人罪。又,車禍的肇事者,由於其加害行為而發生救助被害者的義務。如果,不救助便是犯了保護責任者遺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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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一個知道或目擊班上的霸凌行為卻沒有作為的學生,他既然沒有作為義務,則「等同加害者」的說法,在「法」的論理上是不合邏輯的。那麼,如果從道德的角度來看呢?除非同學之間有倫理上的義務,否則只是義務的內容不同而已,和「法」的邏輯完全一樣,不作為並不等同於加害。所謂同班同學,只是某些偶然的因素使之編在同一個班級,所以彼此之間可以有好惡,可以有親疏,事實上,多的是同班期間不曾交談過幾次話的。所以,只因為同班就要有倫理義務這也太牽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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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妄言的最大受害者,應該是聽信了這話的人。一個在班級階級低於加害者的學生,是不可能阻止得了霸凌的,這樣的人一有作為,很可能就轉而成為被害者。其實,這妄言還有一個更大的禍害,是它將使學校班級的道德倫理(moral)構造,偏離正常社會的道德倫理構造。因為,在霸凌事件中最該被撻伐的當然是加害者,其次則是無能察覺的教師。所以,當霸凌一旦招致死亡等事故,連同加害者、學校、教育委員會都必將負起法律責任,便是這個道理。又,在這情形下,功勞最大的是挺身救助的人,還有通風報信者也有功勞,但是,如果「視而不作為者等同加害者」這一論調存在於霸凌案的處理中,那麼,除了加害者仍然是頭號罪人之外,被譴責的將是這些視而不作為的中立者、旁觀者,於是教師的未能早早察覺的責任便減輕,該被責備的是負有制止霸凌義務的其他所有學生了,同時,那挺身救助的學生應得的評價也相對的降低。班級的道德倫理構造倒錯,只便宜了教師,終而班級便成為全體主義(totalitarianism)(註1)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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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此不厭其煩的敘述這無趣的森口霸凌論,為的完全不在推廣或張揚它,其實它也未必周延備至。我最最真切的意圖是藉著這樣的披露,代替我無力的呢喃。霸凌要有多方的、深入的研究和論述,因為14、15歲的孩子,賀爾蒙在他們的身子裡,催促他們變成大人,對孩子而言,不啻體內飆著颱風、颶風、龍捲風、豪雨、土石流般,所以,對應霸凌,學校、老師和行政都應懷著這樣的認知和不忍人之心,而後用專業知能去善盡各自的作為責任;絕不可以為舉辦個宣示活動,穿戴個粉紅色就以為能驅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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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全體主義(totalitarianism):全體主義一詞為日人所常用。意為在個人與集團之間,集團的主張絕對優先於個人。集團中的個體被一元化,所有的個人被動員為實現集團的目標,這樣的體制和思想,叫做全體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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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莒光國小退休校長。

發佈日期:2012-03-08

點閱次數:943
資料來源:《兒童哲學》月刊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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